时光褶皱里的温柔是永不褪色的爱

　　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，在木地板上织出细密的金网。我蹲下身擦拭相框上的浮尘，指尖触到玻璃表面时，忽然想起母亲总说：照片会老，但眼睛里的光不会。二十年前那张泛黄的结婚照里，父母相视而笑的模样，此刻竟与镜中我鬓角的白发重迭成相似的弧度。

　　一、老茶碗里的晨昏父亲的紫砂壶在窗台站了四十年，壶嘴的包浆被岁月磨得温润如玉。每个霜重的清晨，他总要先给母亲的搪瓷杯斟满，看着袅袅热气模糊了她眼角的皱纹，才肯往自己粗陶碗里倒茶。去年冬天母亲住院，护士站的抽屉里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七个保温杯，每个都贴着6:0010:0015:00的标签，像一排沉默的时钟，丈量着思念的刻度。

　　二、毛衣针跳动的年轮母亲织毛衣时总爱哼那首《茉莉花》，银针在毛线间穿梭，织出我童年所有的冬天。去年帮她整理旧物，在樟木箱底发现件未完工的藏青色毛衣，领口还别着泛黄的纸片：老头子六十大寿。父亲如今常穿着它去公园打太极，衣摆被晨露打湿了也不肯换，说这针脚里藏着老伴手心的温度。

　　三、药盒上的星辰父亲的药盒是母亲用毛线钩的，七个小格子对应着周一到周日。有次我深夜回家，看见客厅亮着灯，母亲正戴着老花镜往药片上贴荧光贴纸。你爸总忘记吃晚上的药，她把药盒转向我，那些星星点点的光在黑暗里温柔闪烁，这样他起夜时就能看见。窗外的玉兰树沙沙作响，恍惚间，我听见五十年来无数个这样的夜晚，两个苍老的声音在药香里轻轻交织。

　　四、皱纹里的诗行上个月给父母拍金婚纪念照，化妆师往他们脸上扑粉时，母亲突然抓住父亲的手：老头子，你看我眼角这褶子，像不像你当年在信里画的波浪号？父亲笑得假牙都歪了，从西装口袋掏出张皱巴巴的信纸——那是1973年他写在烟盒背面的情书，边角处果然画着串俏皮的浪花。

　　如今我常在超市看见年轻情侣推着购物车嬉闹，男孩会把女孩护在走道内侧，就像父亲永远让母亲走在马路里边。爱情最动人的模样，或许从来不是玫瑰与钻戒，而是当激情褪成月光般的清辉时，依然有人愿意为你保留着清晨第一杯热茶的温度，在药盒上绣满星辰，把皱纹笑成诗行。

　　暮色漫进客厅时，父母正头碰头研究新买的智能手机。父亲戴着老花镜，手指在屏幕上笨拙地滑动，母亲把着他的手腕：轻点轻点，别把屏幕戳破了。窗外的晚霞把他们的白发染成金色，那一刻我突然明白，所谓白头偕老，不过是两个倔强的灵魂，在时光长河里互相搀扶着，把每个平凡的日子，都过成了永不褪色的情书。